水谷夜行寄子美圣俞賞析

這首詩是歐陽修慶歷四年（1044）秋天寫的。這年四月他任河北都轉(zhuǎn)運(yùn)使，巡行轄區(qū)，夜間從水谷（今河北省完縣西北）出發(fā)，獨(dú)行踽踽，因而想到在京師時(shí)的文酒高會(huì)，特別是孫舜欽、梅堯臣兩人的詩歌風(fēng)格，寫下這首五古，以寄慰好友。

水谷夜行寄子美圣俞翻譯

譯文

清涼的早晨，山雞在荒林中啼叫。山峰壁立，落月象倒掛在山腰。

披起農(nóng)裳，凝視將退的夜色，攬起馬韁，便覺得路途艱遙。

當(dāng)我來時(shí)，正值夏初，如今歸去，已到秋季。

銀河在長(zhǎng)空奔瀉，好象要飛出中國(guó)大地。

涼風(fēng)輕輕吹拂衣襟，清晨的寒氣消除了睡意。

遙念昔日京都的師友，高朋滿座，詩酒相邀。

其中有蘇、梅二人，是我最畏敬愛慕的同道。

詩文富有縱橫的氣勢(shì)，文才互相掩映，名氣一般高。

子美的文氣更加雄豪，仿佛是大地噓氣，萬竅怒號(hào)。

有時(shí)聽?wèi){酒后的狂放，振臂揮灑，波瀾壯闊，筆勢(shì)奇妙。

好象奔馳的千里馬。放開四蹄，止不住奔跑。

字字珠璣，擺滿你的面前。無法選擇，一個(gè)也不忍丟掉。

梅翁的詩文追求清新準(zhǔn)確，就象寒泉沖激銳石，清冷峻峭。

他已經(jīng)寫詩三十年，我寫詩比他晚了不少。

他的心境雖已蒼涼老大，文詞卻更加清新美妙。

譬如那妖嬈的美女，風(fēng)韻猶存，即使已經(jīng)半老。

他的近作尤其古樸瘦硬，很難一下理解，需要反復(fù)咀嚼。

像食橄欖，開始有些苦澀，味道越來越好。

蘇詩豪邁，以氣勢(shì)凌駕今古，所有的人只知驚嘆稱道。

梅詩卻被冷落，只有我能理解，正象稀世古物，今天難以賣掉。

蘇、梅二人有如一對(duì)鳳凰，都是百鳥回翔的征兆。

他們正在云間翱翔，羽毛摧折，一生窮愁潦倒。

怎么才能追隨他們比翼長(zhǎng)空，終日騰飛，聲震九霄？

為什么苦苦想這些問題，只因新蟹上市，對(duì)飲的往事在縈繞。

注釋

水谷：水谷口，在今河北完縣西北。子美：蘇舜欽字，開封人。圣俞：梅堯臣字，宣州宣城人。

月倒掛：山高，月落時(shí)反倒比山還低。

攬轡：攬住馬籠頭，指乘馬。邁：遠(yuǎn)。

云：語氣助詞，無實(shí)義。

素節(jié)：秋天。古代五行說，以金配秋，其色白，故稱素。屆：到。

高河：指銀河，因在高空，故稱。

文酒：飲酒賦詩。邈：遙遠(yuǎn)。高會(huì)：盛會(huì)。

可畏愛：令人敬畏、親近。

磨蓋：相磨相蓋，即不相上下之意。

殺：停頓。

柬汰：挑選、淘汰。

石齒：尖峭的石灘。瀨：湍急的水。

妖韶：同“妖嬈”，嬌艷嫵媚。

嘬（zuō）：吃，咬。

轢（lì）：超越，勝。

古貨：以珍貴的古代文物喻梅詩。

羽翮（hé）：羽毛。鎩：摧殘、傷害。

噦噦（huì）：鳳鳴聲。這里指歌詩唱和。

胡：為什么。